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写文🐶

【ES/千奏千】不可爱

原作:あんさんぶるスターズ!

CP:守泽千秋x深海奏汰

 

※两人年龄25岁,同居多年,七年之痒小吵(tiao)架(qing)

※有互攻暗示,但本篇是千奏场合

※复健文,写得不好还请各位多担待

 

       1.

 

       深海奏汰关上门,左手抱着西瓜,右手拿着冰棒,他故意把拖鞋磕的很响。守泽千秋正趴在里屋的床上看特摄杂志,听见响动,抬头看了看,没吱声。

 

       “吃西瓜吗?”他听见那个人没事似的发问,气不打一处来——特意去买水果,是要为昨天的事道歉吗?不行,这次绝对不能先低头!

 

       “我不是说了吗?在你答应我不再任性妄为之前我绝对不会妥协的……买西瓜也没用!”千秋愤愤地想,就算是大热天也不能贪凉,更别说没事就泡在冷水里。每次看到这人噗咔噗咔的样子,他都又气愤又无奈。高中毕业后已经过了七八年,后辈们都已经成为了可靠的成年人,深海奏汰却没什么进步——说话倒是越发熟练,词汇选用也越发精准,特别是在吵架的时候。

 

       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成熟点吗?

 

       千秋算了算,今年是同居的第五年,在一起的第七年。想想当年信誓旦旦要照顾好奏汰的自己,再看看眼前冷战的场景,就有种仿佛在做梦的不真实感。他很无奈,有时候他真的想昭告全天下,深海奏汰就是个骗子,是个妖精,长相可爱无害,说话温柔动听,而这两样其实经常被他当成吵架时令他人先退一步的秘密武器。

 

       ——千秋,我不是这个意思~

       ——千秋,你生气了吗?

       ——千秋,我给你做鱼料理好不好呀?

       ——千秋……

       ……

 

       千秋脑中回荡着奏汰唇齿之间念出他名字的模样——无辜、委屈、可爱,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还会令他充满罪恶感。这个人只是在做错事的时候用这种方式去终结争端,却从来没承认过是自己错了。在冬天喝冷水,在夏天泡冷水,吃饭的时候摄入过量的酱油,又不愿意吃除鱼以外的东西。前一阵吃生鱼片配冰水吃出问题后奏汰依然不思悔改,坚持把千秋特意给他煮的热牛奶偷偷倒掉,千秋每天煮,他就每天倒,两人乐此不疲。有人说童年养成的恶习即使有意纠正,其过程也艰辛无比,千秋深表赞同。这么多年,奏汰的这些习惯,哪怕吵再多次哪怕磨破了嘴皮,也一个都没被改过来。

 

       “奏汰!你怎么能把牛奶倒掉!那是天大的浪费啊?!”流星队在二人出道时就转型,不再以单纯的特摄英雄做卖点,如今大家更是各有各的发展路线。二十五岁的守泽千秋,已经不会再特意扯开嗓门说话,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是这样强烈的语气。

 

       “可我已经说过了,我讨厌牛奶,也讨厌热水呀。”奏汰不温不火道。

 

       又来了,又是这样,语气看似温和,不争不抢,实则是“我就是倒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千秋想起昨天一触即发的战争,啪的合上了杂志。

 

       这样的争执毫无意义,类似的事已经发生了太多次,每次都无疾而终。更糟糕的是,即使这次咬咬牙不让步,他也想象不到深海奏汰那张一如既往无辜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抱歉的表情。奏汰最近一年来总是不管不顾,今早也一样——他说要买西瓜,就要立刻去买西瓜,绝对不会把被子好好叠起再出门。

 

       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人如往常一般伏在自己胸口,呼吸平稳,神态安详,一点吵架之后的自觉的没有。千秋习惯性想抚奏汰脑袋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也差点忘记了“吵架中”这个前提。说到底,为什么昨天吵完还是睡了同一张床啊?!千秋为这种习惯成自然的状况感到十分不满。

 

       “千秋~……现在几点呀……”奏汰睡不醒的时候就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蜷缩着怎么也算不上是瘦弱的身体,声音软软糯糯。

 

       “……什么几点,不是跟你讲了让你去客房反省吗?”千秋板着脸,把奏汰的手从自己胸口扯开,“……要找抱枕的话,你不是有乌龟玩偶吗?说真的,你别抱着我,我……我还在生气。”

       思绪被清脆的风铃声拉回现在,被千秋故意甩了脸色的奏汰,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手下的西瓜,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无措地站在玄关。正值盛夏,仿佛能穿透厚玻璃的蝉鸣不绝于耳,奏汰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下,热度贴着他的皮肤缓慢透出,他看着千秋,第一次失算了。

 

       “你不要看我,不然我就把空调给关掉。”千秋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按了下遥控器。虽然心里十分清楚这就是对方的惯用手段,他也还是有点绷不住。千秋十分清楚,如果再跟这人有视线交流,就真的没戏唱了,毕竟要他跟深海奏汰摆出一副无情的面孔,实在是太难了,

 

       “咚”。

 

       在千秋进行内心斗争的时候,无措的罪魁祸首已经手起刀落,把西瓜切成了两半。千秋吓了一跳,用余光瞄了眼,奏汰的左手还保持着扶西瓜姿势,红色的汁液沿着青绿色的边缘,滴滴答答地落在案板上。

 

       “千秋,你是在跟我‘吵架’吗?”奏汰凉凉地吐出一句话。

 

       “你不会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吧?”千秋站了起来,从里屋重新走出来,左臂压着门框,下巴微微扬起,“我都不知道这么大了还能不能说你是天然……可以请你不要再装傻了吗,这招已经对我不管用了,麻烦你清醒一点,深海君。”

 

       如果说奏汰吐出这句话之前,千秋还处于要不要跟他生气的犹豫之中,那么在此之后,就是真正进入了暴怒的状态——同时,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用“深海君”这样的称呼。

 

       千秋总是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将海神战之前,奏汰从溺水之中重新“活”过来的模样赶出脑海。从高中开始,无论发生怎样的事,哪怕当年的奏汰不食人间烟火,哪怕后来的奏汰任性又毫无道理可讲,千秋心中,总是会浮现出最初相遇的模样——不能生气,不能苛责他,他真正作为人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而已。

 

       而时光荏苒,如今的奏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识人间、懵懵懂懂,事事都需要他引导、方方面面都需要他操心的“婴儿”了。

 

        “说什么你是在跟我吵架吗,我拜托你想想自己最近做的事,为什么非要冰水配生鱼片啊?为什么倒掉牛奶啊?为什么吃那么多酱油啊?我们都二十五岁了,这些事难道还需要我一遍一遍地跟你讲吗?”

 

       “我真的不明白,在外你是能干的偶像、可靠的前辈,回家就变成一副死不听劝的样子,是在针对我吗?你不是一直都很懂事吗?”

 

       “我真的很累,深海君,我真的不想跟你吵架。”

 

       2.

 

       时至今日,即使他在工作之中已经可以从容不迫,但生活之中还是随处可见当年的样子,时常会有窘迫、结巴的情况出现。此时他的大脑正以惊人的速度运转着,向奏汰吐出这些尖锐的话语,与那个说话不利索的自己大相径庭。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听话懂事的奏汰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不讲道理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无辜,可偏偏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而说出这些话的自己,也与包容、阳光背道而驰,仿佛一个毫无耐心的坏人。

 

       这就是七年之痒吗?千秋感到头痛欲裂。

 

       奏汰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慢吞吞地把西瓜去皮,方方正正地切成小块放进碗里,然后洗了手,端着碗坐在了茶几边。

 

       屋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有玄关的时钟在滴答滴答。七月,正是名副其实躺着不动也会汗流浃背的季节。空调已经关了十几分钟,空气中的凉意已经逐渐被酷暑的燥热代替,门窗没来的及开,不上不下的温度烘烤着无法顺利流通的空气,混合着两人的呼吸,充盈在着封闭的空间里,钻入敏感的鼻腔中,令人窒息。

 

       过了许久,奏汰放下碗,往沙发上一靠,露出几绺沾满了汗液的头发,糊在脸颊一侧。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充满了失落的情绪:“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啊。”经过数分钟的冷却,千秋已经自行消化了部分情绪。看到奏汰抱着碗、正襟危坐又一声不吭的样子,他又没出息地打了退堂鼓。但后悔归后悔,他已经放了狠话,又以一副要算总账的姿势立在门边,要在此低头的话确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更糟糕的是,他冷静下来后回想了最近的事,发现奏汰确实言行有异。虽是积怨已久,但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发了一通脾气,确实不太妥当。

 

       千秋胡思乱想着,直到奏汰把碗放下,他的才回过神来。

 

       “嗯~其实我最近在想,要不要放弃作偶像呢?”奏汰缓慢地开口。他没有看千秋,而是盯着碗里的西瓜,用手中的牙签扎来扎去,“因为我们现在,其实大部分的工作已经不是以‘流星队’的名义了呀~”

 

       “放弃……等等,我没搞懂你的逻辑啊?的确,现在的市场需求和高中时已经大不相同,我们五人也确实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但是这样就要放弃偶像这条路,奏汰你未免太草率了吧?”奏汰语出惊人,千秋感到十分错愕,“你不也接到了各种领域的邀请吗?广告、综艺之类的,有很多啊?”

 

       “是有很多,‘收入’也都不错,还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奏汰平和的口吻突然冷了下来,“所以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

 

       “这么说,你是想当家里蹲吗?”千秋对这种交流不通畅感到焦虑,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对牛弹琴。本来是在吵生活习惯的事,不知道怎么就跳跃到未来去向的话题上。

 

       但是奏汰这么一说,千秋恍然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二人的气质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奏汰的卖点一如既往,目前活跃的领域依然是以美食类综艺和公益广告拍摄为主,而自己的人设却逐渐在往成熟男性的方向发展。特别是去年,他接到了电视剧的拍摄邀请,开辟了演员这条新路线。从那时起,他的偶像事业又增添了新的元素,生活被台本与对戏占据,赶拍的时候连续几天都会留宿在拍摄现场。毫无疑问,他的事业正处于稳定升腾期,对于未来他他很坚定,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迷茫。

 

       千秋猛然发现,像这样普通在家里吹着冷气、翻阅特摄杂志的时光,竟在不觉间锐减、甚至消失了。

 

       “‘家里蹲’吗?”奏汰如自语般喃喃道,“说实话——我觉得我已经是‘家里蹲’了。”

 

       他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全然不见平日温和治愈的感觉:“孩子们最近怎么样了,他们都在接什么样的‘工作’呢?”

 

       话题跳跃到了更远的地方。

 

       千秋想了想,开口道:“高峯的偶像线路跟我比较接近,年底就要加入我所在的剧组,尝试演戏了。仙石的话,他跟你的工作交叉比较多,关于近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倒是南云,跟我们原来预想得完全不同,如今演唱与舞蹈功力都十分出色,正在正统偶像的道路上稳步前进……对了,听说最近已经在尝试作曲了。”

 

       “是吗~?真好啊。”如千秋所料,奏汰并未露出讶异的表情。他不知道奏汰提出这个问题意义何在,也不知道奏汰在说“真好啊”时的阴阳怪气意义为何,但只有一点他无比清楚,那就是面前的人再任性,也不可能不知道后辈们的近况——毕业多年,组合活动甚至也所剩无几,即使如此,这些后辈也永远都是他们二人心中的柔软。

 

        “你说的没错,翠因为要走‘演员’路线,所以上半年开始就一直在‘海外’学习。铁虎非常‘优秀’,甚至已经超越了我们这些‘前辈’,完全不用担心。忍……其实,我们只是在同一‘赞助商’的节目组下工作,他的历史很好,综艺也是以‘历史主题’的节目为主,我是美食节目组的啊……而且忍现在很开朗,节目录制后总是会被‘同事’请客喝酒……话说,其实我没怎么……”

 

       “奏汰,”千秋打断了他的话,“你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

 

       “……咦?啊……没什么……”奏汰如梦初醒,怔怔地看着千秋。

 

       千秋叹了口气,被急躁情绪冲昏头脑的状态已然褪去。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次吵架确实已经无疾而终。现在他一点都不关心被倒掉的牛奶值多少钱,或是冰水配生鱼片究竟有什么坏处——奏汰一反常态自言自语的样子令他担心而无措。他焦躁地扯了扯T恤的领口,缓缓走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奏汰,你要跟我说实话,你是生病了吗?”

 

       千秋严肃起来的时候总是会问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奏汰愣了愣,眉头舒展开来:“没有啦,我怎么会‘生病’。只不过,千秋没有对我说过那么凶的话嘛,有点‘吓到’了……”

 

       “那你刚刚说不当偶像是什么意思啊!”松了一口气又百思不得其解、焦虑无比的千秋抛出这句语气十分强烈的话, “我觉得你工作都很顺利,人气也很高啊!我在工作忙、回不了家的时候也会窝在剧组的沙发上熬夜看你的当期节目……前几天你介绍那个乌贼刺身,说得超级好啊!连我这种对海鲜不太狂热的人都觉得非常好吃!不然我们下次休息日去吃吧?还有那个回转寿司……”

 

       ——所有人都认为千秋是在高二性格大改变时,刻意培养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奏汰深陷泥沼、或是出现重大问题时,他始终是这样的反应。此时他不是是什么具有成熟气质的偶像,也不是无数少女心目中阳光优质的理想男友,就只是与如出一辙,为深海奏汰提心吊胆的守泽千秋而已。

 

       “……啊对了,你怎么会问高峯他们的近况?!我觉得你一直都很关注这些问题啊,根本轮不到我来回答吧?!话说高峯的学习之旅已经结束了,下周就会回日本。南云的个人巡回演唱最近也快结束了……仙石……仙石昨天才跟我打了电话说下周高峯回来后要不要一聚呢!除了最后这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其他的你应该都知道吧?你究竟是不是身体出了状况?或者是工作压力太大?难不成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让你觉得寂……”

 

       “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

 

       几秒钟后,甜味蔓延开来。

 

       “唔唔……唔……”千秋被塞了满嘴西瓜,只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他努力开合着咬合肌,来回拉扯了好几下,终于在“咕咚”一声后和着籽吞下。他拍了拍胸口,擦干沿嘴角流出的红色汁液,重新开口:“……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难不成……”

 

       “难不成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让你觉得寂寞了吗?”

 

       3.

 

       千秋突然意识到了症结所在,他恍然大悟地转向身边的人:“啊,该不会真的是这样吧?我让你觉得寂……”

 

       话音未落,千秋便感到肩上突增了巨大的重量,目之所及处由熟悉的房间布局变成了一片不断放大的浅蓝色。

 

       奏汰毫无预兆地抱住千秋,整颗蓝色的脑袋靠在他已然结实的肩膀上。千秋的手臂在空僵硬地悬了数秒,而后落下,以同样的力度,抱紧了怀中不安的人。

 

       “没有的事。”奏汰轻如羽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春天飞扬的蒲公英绒毛,在温和的日光下缓缓落地。

 

       “奏汰,抱歉,让你感到寂寞了。”千秋轻声说道。

 

       “别这么说啊~‘寂寞’什么的,感觉很丢人啊,我们都二十五岁了……”千秋感到颈窝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胡乱地磨蹭起来,发丝与棉质的衣物相互摩擦,左肩开始隐隐发烫。奏汰的头发平时很服帖,或许是因为今天温度过高,出门进屋、又劳心费神地冷战了数十分钟,发尾微微翘起。他用手一遍遍地理着奏汰有点杂乱的头发,心中的温柔像一块烈日下的冰,缓缓融化。

 

       千秋明白,深海奏汰是个十分克制的人,温柔而沉静,从不做令人操心的事。知道二人关系的人总在调侃,奏汰君真是一位出色贤惠的妻子。而千秋同样明白的还有与之相反的另一点,那就是奏汰压抑在理智之下无处可去的感性。他拍着怀中之人的后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如果十七岁岁之前,奏汰的身心都是以神的身份存在的,那么从十七岁岁起算,到现在也只不过是过了七年。那么可否认为,现在他抱紧的人,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呢?

 

       “大家都很‘忙碌’,只有我还算‘清闲’,但是我觉得很‘无聊’……”奏汰推开千秋的肩膀,手臂保持着推开姿势,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

 

       “嗯!我明白了,所以奏汰做那些令我生气的事,其实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千秋眨眨眼。

 

       奏汰又不说话了。他不仅没回答千秋提出的问题,还把视线偏向了别处,略有长度的头发微微垂下,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一半泛红的脸颊。

 

       “咚咚、咚咚”。

 

       千秋仿佛听到了自己突然变快的心跳声。

 

       “奏汰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可爱、很不中用吗——”他小心翼翼地说出心中的试探之语。

 

       被说中心事的奏汰习惯性地抿起嘴,两颊微鼓,像只心情不好的小仓鼠。

 

       千秋便握住奏汰的手腕,没等面前闹脾气的人组织出既不丢人、也不显任性的答案,便在这无言之中把人推倒在沙发上。奏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即使在一起这么多年,千秋也很少会采取这种有点强制性质的行动。他仰卧在沙发上,棉麻的罩布摩擦这后脑勺,熟悉的触感使他心里略微膨胀的情绪安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腾而起的热度。偌大的客厅突然变得十分狭小,两颗近在咫尺的心脏正隔着血肉,以同样的节拍跳动着。

 

       而千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目光闪烁,游移不定,钳住奏汰的那只手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我说,即使是不可爱、不中用的奏汰,我也一样很、很喜欢呢——?”

 

       “诶?”

 

       “啊啊啊——我竟然说出来了——”千秋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仿佛力气被抽空一般,浑身脱力,整个人摊在了奏汰身上。奏汰的眼睛眨动了数下,大脑还在处理刚刚那句猝不及防的疑问式告白。他知道这句话的珍贵,千秋是个脸皮挺薄的人,就算是交往数年,肌肤之亲已是惯常,这些口头的东西却总是难以启齿。

 

       “啊——可是,千秋最近,不是总说我不可爱吗~说我没有以前可爱,不讲道理之类的……”奏汰说出了自己最介意的事。短短半天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各种信息混杂着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时间处理不完——可他还是习惯性地抱住身上这个再度沦陷在害羞与消沉之中的人。

 

       “拜托你别再说了……”千秋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我到底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样的,竟然因为那种鸡毛蒜皮的事跟你吵架啊……还大言不惭地说出刚刚那种话……”

 

       “啊~那我以后可以不要再喝热牛奶吗?”奏汰坏心眼地扯了一下千秋深棕色的头发。

 

       “这个不行!必须要喝啊!”千秋腾地一下撑起身来,瞬间换上了说一不二的表情。

 

       奏汰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抚上了面前那张即使生气也万分可爱的脸。

 

       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甚至连钟表运行的声音也随之远去。上方棕发赤瞳的大男孩欺身而下,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两片熟悉的柔软。屋内的凉意已经消失殆尽,这片焦灼空气被彻底引爆。热度急剧飙升,逐渐急促的呼吸声相互交叠,疯狂跳动的心脏声如擂鼓,两个温厚而惯常克制的人,终于在无关紧要的插曲过后关闭了理智的开关,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小天地之中忘情地拥吻起来。

 

       “千秋……等一下……”身下的人似是对这样的发展心有不满,“你知道你几天没回家了吗,我想……”

 

       “不行。”上位的人直起身来,扯开了领口两颗装饰用的纽扣,同时摘掉了那副土里土气的眼镜,露出了原本清澈无比的瞳仁。

 

       “今天我来。”

 

       4.

 

       “叮”的一声,空调展开了扇叶。千秋放下遥控器,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着身旁半睡半醒之人的额角。

 

       “千秋……把温度调低一点……”

 

       “好了已经很低啦——”情事之后,奏汰总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有时会比较爱撒娇,有时会任性甚至不讲道理。此刻他正以趴卧的姿势缩在被子里,天生动听清亮的嗓音还带有些许欲望尚未褪尽的沙哑。

 

       千秋坐起身来,窗外的夜色已经铺开来,窗边出现了一团团橘色的光晕,时针停留在七与八之间,两人几经折腾后,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间。他清了清嗓子:“已经快八点了啊,晚饭是自己做还是出去吃啊?”

 

       床上被空调被包裹的不明生物露出一小片蓝色,奏汰从里面爬出来,盯着千秋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嗯~千秋现在,真的是‘帅哥’呀~”

 

       “诶、你在说什么……”片刻讶异之后千秋的脸迅速变成被火灼烧的颜色。虽然如今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不同的人用自己时候用类似的词,但每当他照镜子、或是盯着的照片研究时,都搞不清楚人们到底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平心而论,他认为自己跟高中时代毫无差别,对此类评价也不甚在意。只是如今连奏汰也吐出这么句话,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在心中升腾而起。他本身就很容易在事后害羞,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而在这种时候被奏汰凝视外加夸奖,羞耻的情绪更是在瞬间被放大了数倍。

 

       “千秋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具体的我也说不好,但总之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奏汰把下巴放在交叠的双臂上,歪着头研究恋人的脸。

 

       “别、别这么说啦,”千秋窘迫地戴上眼镜,厚重的全框挡在脸上,帅气的感觉确实被打了折扣,“奏汰你比较厉害啦,看看现在在线的偶像,你的气质才是独一无二的嘛。”

 

       奏汰看着这个面上挂不住、害羞时拼命转移话题的千秋,想起片刻前他情动而不能自已的模样,轻笑了一下:“千秋真的是‘表里不一’的人啊~?如果这么‘害羞’的话,为什么刚刚……”

 

       “哇——!你不要再说了啊!”千秋窘得捂住了脸,脑中却流动着绮丽无比的画面,脸上如火烧一般。他知道奏汰是在恶趣味地逗他,但这招和可爱无辜一样,屡试不爽,自己总是会轻易中招。

 

       为什么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会对这种事脸红心跳啊!

       为什么交往七年还是没办法在事后正常看对方的脸啊!

       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中用啊!

 

       千秋感觉自己委屈极了,明明一直在努力克服这些心理障碍,但面对愈发从容的奏汰,自己反而愈来愈容易沉沦。说什么帅气,明明连最基本的冷静自持都做不到——他只要一想到奏汰刚才那几句玩笑话,就恨不得立即找个角落蹲着。

 

       “我也喜欢这样不可爱、不中用的千秋哦。”

 

       “诶……”千秋掩面未了,突然听到奏汰这么说。他睁开眼睛,奏汰已经从床那头爬了下去,身上披着条长长的空调被。

 

       “奏汰……?”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嗯……?我去下浴室……”奏汰回头。

 

       千秋在床上挪动了两步,来到奏汰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你的头发,是不是长了点啊……?”

 

       闻言,奏汰拾起一缕发丝,后知后觉道:“啊,好像是的……现在基本上不怎么进行‘仪式’了,不过其实高中之后就再也没留长过了。最近因为……嗯……千秋都没怎么关注我嘛,我也忘记剪了~”奏汰垂着眼帘,一边娓娓道来头发与心情的近况,一边用手指来回卷着柔软的发梢。

 

       “不要剪了,”千秋鬼使神差道,“扎起来吧。”

 

       5.

 

       千秋走出浴室,他换了一件开襟系扣的短袖,那是前些年流星队在某游乐园公益演出时的纪念品。由于当时的活动是面向儿童,相关周边的设计也都是洋溢着可爱的感觉。弧形的领口与流畅的肩线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汇合,开襟的纽扣上印有简化过的流星队徽标,口袋的刺绣正是一朵闪耀的红色流星。二十五岁的守泽千秋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仪表堂堂,而褪去专属设计的服装、刻意保持的气场,再穿上这件颇有纪念意义的衣装,增点了数分重返高中时代的少年感。

 

       入夜,窗外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千秋听到油烟机轰鸣的声音,知道奏汰正在厨房里为晚饭忙碌。伴着“咕嘟咕嘟”的声响,食物浓郁的香味争先恐后地涌入了一墙之隔的内室,突破了留恋在发间尚未散去的柠檬薄荷味。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轻轻推开厨房的门,看到了那个熟悉却又有些许变化的背影——

 

       “奏汰,你的头发,那个……”

 

       “千秋刚刚不是说,让我扎起来吗?”忙碌之中的奏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弯腰从低矮的柜门里拿出漏勺。奏汰把炸物架放上边沿,盯着锅里已经微微变黄的虾子随沸腾的油左右漂浮,而后逐一捞出。

 

       千秋心想,要说的话,奏汰现在的头发其实没有很长,至少不比高一的时候长。他只是将头发随意地束起,扎在后脑中间偏下的地方,长度远不及马尾,就只是是一个小辫子。他忍不住伸出手,“噗”的一下,束发的皮筋就沿发丝滑下,落在了地上。

 

       “守泽君——你在干什么坏事呢——”奏汰捡起皮筋,做了一个拉弹弓的动作,把皮筋弹到了千秋脸上。他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发间的水汽使得发丝成片地黏在一起,还没有呈现出平日的飘逸感,半长的头发突然失去束缚,皮筋落下之后发梢微微翘起。

 

       “啊!抱歉抱歉,我觉得太有趣了一不小心就……我给你重新扎上!”被皮筋弹到脸,千秋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怎么让人扎起来的是自己,擅自弄乱的还是自己啊!他揉了揉被弄疼的脸,捡起皮筋,在奏汰的头发上比划了几下,小声道:“真好看啊。”

 

       奏汰把虾全部捞上了炸物架,开始切卷心菜和胡萝卜丝。千秋站在他身后,将他的头发稍微理了一下,然后微微拢起,最后套上皮筋,重新扎好。看着眼前之人为餐食忙碌的背影,千秋脑中忽然一闪而过高一初遇时、与现在大相径庭的那个背影——那时的奏汰是以神明自居、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由于缺乏生活常识,身体发育的也不是很好,比起常人有些瘦弱。如今,奏汰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结实,某些时候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还结实。那一撮并不长的头发扎在脑后,随着身体的动作而上下摆动,和奏汰本人形成了反差又和谐的美感。

 

       好像是有生命一样。

 

       千秋又伸出手来拽了一下。

 

       “……疼!千秋——你——”奏汰捂住后脑勺,对千秋投以不满的目光,“干嘛一直拽我头发啦。”

 

       “因为奏汰是坏孩子,吃很多酱油,会倒掉牛奶,还会喝冰水把自己喝出问题。”千秋又拽了一下,而后借着惯性把奏汰转了个身,随即掐了下他的脸颊,“这是对坏孩子的惩罚哦。”

 

       “……唔……我没有……”奏汰被掐着脸颊,嘴里的话都变得含混不清。千秋松开了手,奏汰揉了揉发红的脸,从微波炉里拿出一只马克杯递给千秋,“给你,我们一起喝‘牛奶’吧——”

 

       折腾了一天,千秋感到肚子空空如也,马克杯里飘出浓郁的奶香,他心动地接过杯子,对奏汰咧嘴一笑:“奏汰,你这家伙啊……”

 

       奏汰点了点头,然后满心期待地盯着杯子,直到千秋将它送到嘴边,仰起头,一饮而下——

 

       “深海奏汰!!你怎么回事!!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往牛奶里放盐啊——!!”千秋一口将牛奶吐了出来,他打开水管,边咳边漱口,整个洗碗池边全是可疑的白色不明液体。

 

       “那当然是因为——”奏汰露出得意的笑,“千秋你——‘不、可、爱’啊——”

 

       “你说谁不可爱呢!你这家伙才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END

 

 

       OS:

       脑洞很简单,核心思想就是“即使是深海奏汰这么可爱的人有一天也会作死”以及“即使是守泽千秋这么可爱的人有一天也会发脾气”,当然啦,都是调情意义上的。

       这篇是去年10月的脑洞,当时写了个开头,由于一直拖,导致最近才补完……吸取教训,一篇文,要么一口气写完,要么不写,不然只要中断到最后填坑的时候哭的永远是自己TAT

       作死挑战了25岁的两人,中途很后悔,感觉自己完全把握不了这种十年后性格if,好在卡卡卡卡卡最后还是写完了(长出一口气)

       最后,由于本人是ABBA都吃,所以这篇也有互攻的暗示,开头也已经注明,希望不要雷到大家。

       我永远喜欢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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